“进来。”隔着一层门板，男人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依旧能听出对方惯常的平静语气?。

立香拧开门进去后顺手将门关上。

男人在床上靠坐着，用腿支着笔记本电脑，仍未停下手里快速敲打?的动作，在见到少年进来后，拍了拍身侧特意空出的位置。

“坐。”

事到如?今，立香也?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机会，视死如?归的听从了指令。

坐在另一边的立香歪头看了眼?对方的电脑，只看到了数个层叠的窗口和?密密麻麻的单词，还未等他仔细分辨其中的内容，电脑已经在他面前合上了。

立香抬起头，正好对上对方低头看过来的视线。

布鲁斯一脸平静，脸色是?那种没有?表情的寡淡，钢蓝色的眼?睛如?同海底般深邃，没有?风浪的沉淀着，让立香少有?的无法猜出对方心情的好坏。

他有?些不安。

“布鲁斯？”

“嗯。”男人应了声，抬手安抚地覆在少年的后颈处，没有?丝毫预兆地进入了正题。

“你在不安什么？”他问。

“我……”立香条件反射地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凭着两?人间的温度差，源源不断地传递着。

他垂下头，小声地说：“村正也?离开了。”

“嗯。”

“还有?拉斯普京先生。”

“……”

“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立香，他们是?从者。”布鲁斯像拎猫一样用着巧劲让人抬起头，认真?地说。

“我知道。”立香看着他回答。

这个动作让少年没有?办法藏起自己，也?正如?布鲁斯猜测那般，对方此?刻面无表情，眼?底覆盖着半分沉郁。

“那是?他们的使命。”

“我知道。”

“这是?必要的牺牲。”

“……”立香避开了视线，轻松挣脱了桎梏，重?新低下了头，“我知道。”

布鲁斯叹了一口气?。

“立香，没有?谁有?资格规定这种必要性，当我们无法阻止他人选择牺牲的决定时，我们唯有?能做的便是?不要辜负这一切，去继续向前。”

布鲁斯没有?再强求对方抬头，认真?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道。”

“是?呀，我知道的。”

“但你依旧为这种离别?感到难过。”

“嗯。”

“这是?人之常情。”他安抚地捏了捏，“但是?……对不起。”

“为什么？”立香扭着脖子看向身侧。

“为了很多事情，不仅仅是?对你，还有?迪克、杰、芭芭拉他们，我总是?更关注那些所?谓‘更重?要的事情’，忽略了很多。”

“这听起来不太像是?蝙蝠侠会说的话。”

男人笑了笑，“所?以这是?布鲁斯说的话。”

“蝙蝠侠是?一个优秀的英雄。”

“但布鲁斯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

立香不满地拽了拽对方的衣服，“这是?人之常情，没有?谁是?完美的，大家依旧喜欢你，依赖你。”

“那我真?是?幸运。”布鲁斯垂下眼?眸，再一次捕捉少年的视线，灵动的情感点缀在宝石蓝的深处，短暂地驱逐了那分沉郁。

“既然如?此?，你可以再多依赖一些吗？”

“我该怎么做？”立香愣怔着回答。

“不需要做什么。”布鲁斯转而揽着少年的肩膀，“立香，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的。”

“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大可以放开一些，你不再需要独自面对世界，你的身边有?很多超级英雄伙伴。失意也?好，落魄也?罢，我们愿意替你守在前方，直到你重?新做好准备。”

“可是?——”

“立香。”布鲁斯突兀地开口，也?打?断了对方蛮横的思虑。

“立香。”他又喊了一声，才接着问，“你在不安什么？”

“……”

“那不是?‘我’，我就?在这里，在你的身边。”

立香怔在原地，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迟钝地想，布鲁斯其实早就?猜到了一切。

“我们尚且未知‘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但你总是?能够轻易地看透一个人，而我是?你的哥哥。”

立香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

无论陷入何种险境，布鲁斯会为了家人竭尽全力的活下去，蝙蝠侠从来没有?放弃的由。

这并?不是?说对方畏惧死亡与牺牲，而是?有?着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坚定活下去的勇气?。

眼?眶渐渐变得湿润，他不讲道地用脑袋往身旁的人轻轻撞去，埋在对方身侧用衣服蹭干净，布鲁斯任由他的动作，揉了揉立香的头发。

“我知道了。”少年声音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