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国被骂得有点懵,下意识看向齐家红。
齐家红一脸的无语,哪有人对自己结婚的准备就是请客吃席啊?
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找茬分手呢!
但她和贺明国谈了很久,知道他不是这种人,就对齐老太说:“妈,你别这么大火气,他不懂这些,你好好和他说不行吗?”
齐老太很不高兴:“真是女生外向,这婚结不结得成还两说,胳膊肘倒是先拐出去了!”
齐家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又羞又气地喊了一声:“妈!”
齐老太也不是真要她分手,就重重叹了口气,像在抱怨谁似的,这才勉强拿正脸对着贺明国。
“我本来是不想再来你们家的,要不是我闺女坚持,我才不惜得有你们家这种亲家——看看你妹妹上次说的叫什么话,男媳妇,真是没伦理了!”
贺明国不知道还有这出,征询地看向齐家红,但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他就先把疑惑压下,听齐老太要说什么。
狠狠地出了一通气,齐老太这才步入正题。
“我家可是正经人家,干不出那种卖闺女的事儿,你要是想和我闺女结婚,就按矿务局的标准来。”
她掰着指头数,新人要住新房,翻新平房,打一套新家具,配齐缝纫机收音机,给齐家红买块飞鸽牌手表,再买台永久牌自行车。
而且新婚夫妻将来要生孩子养孩子,必须住大屋,其他人住小屋,住不下就在院子里搭棚子。
彩礼钱呢,她也不多要,一千块,不到下井矿工的一年工资,算是对他们老两口拉扯闺女这么多年的补偿。
在齐老太说话的过程中,贺明国的眉头越皱越深,多次想要说些什么,但在齐家红祈求的眼神中,他沉默着没说话。
但齐老太还没说完,她接着说:“还有啊,你妈在子弟学校的工作必须让我闺女接班。”
这句话一出,贺明国再也忍耐不住。
“婶子,其他条件也就算了,我努努力,总能想办法实现;但工作的事不成,那是留给我妹妹接班的,不能因为我个人要结婚,就抢了她的工作!”
齐老太的眉毛又竖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撺掇你抢工作?!那我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我闺女嫁过来就是你贺家的媳妇,既然是你贺家人,凭什么工作没有她的份!”
“别人家结婚都有三响一转,还有买电视买电冰箱的——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家里欠一屁股债,还得养俩小的,我闺女嫁过来就得带孩子,能图上你什么?!”
“人家谈对象的,天天去老丈人家里挑水打煤球,你倒好,从来不到我家干活,家红的弟弟侄子更是连你一颗糖也没吃过。你空着手就想娶我闺女,做梦!”
齐老太叉着腰站在地上,面对比她高一头的贺明国毫不退缩。
“我告诉你,
别以为我闺女除了你没人能嫁了,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多的是人要娶的!我家闺女嫁人就这条件,你能行就行,不能行就拉倒!”
齐家红急得团团转,完全没想到居然会谈成这样。
齐老太来之前没和她通过气,她完全不知道她妈居然会提出这么多的结婚要求。
有些要求,她听着都觉得太过分了。
但贺明国并不知道,他看向齐家红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失望,像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让齐老太上门逼迫他。
齐家红急得快哭出来。
她很清楚,贺明国对家人的深厚感情。
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对自己敞开心扉,说了许多对父母的思念和对弟妹的责任感。
她心疼他,当时就在心底里暗自发誓,要和他一起照顾弟妹长大成人。
但齐老太所提的结婚要求,却是让贺明国损害弟妹利益,将父母遗产都扒拉到小家,他当然不会接受,齐家红也不能接受。
“妈,我不要工作,我们还年轻,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奋斗,您和爸不也是吗,靠自己成家立业,我们还年轻,吃点苦没关系的。”
齐老太气得骂她:“靠自己?你知道我和你爸当年有多苦!住着烂窝棚,一天连顿饭也吃不上,你本来还有个大姐,刚出生没奶水,硬是给饿死了——我吃苦是没办法,你现在有的选还要吃苦,你傻啊!”
关于被饿死的大姐,齐家红已经听她妈说过许多次,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一旦家里有什么事儿不如齐老太的愿,她就拿出死去的大女儿来说事儿,逼其他人让步。
前几年管得松了,能给先人上坟烧纸,齐家红问大姐的坟在哪,也去给她上一炷香,烧点纸钱。
齐老太无所谓地说当年随便挖了个坑埋了,谁知道在哪儿呢,说不定早就被野狗叼走吃了。
后来齐大嫂进门,不吃她这一套,齐老太才说的越来越少了。
齐家红对着亲妈,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就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