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狗饭放凉时,母女二人的餐桌也摆好了:一道清炖狮子头,一道蚝油生菜,配上香喷喷的米饭,虽简单,味道却极其鲜美,只这道清汤狮子头就能鲜掉舌头。
叶紫岑迫不期待地端起碗,吹了几口,沿着碗边转着圈儿吸溜一口,热气腾腾的汤水顺着口腔划入食道,混着肉汁和油菜香,清爽不油腻。
叶紫岑又尝了口肉丸,肉酥软烂,入口即化,因加了荸荠,嚼起来层次更加丰富。
“好吃。”叶紫岑连声称赞,被烫得直哈气也迫不及待得想吃下一口。
“慢点儿。”戴素英提醒着,这话也不知是对叶紫岑说的,还是桌脚埋头苦吃的小狗说的。“喜欢吃,明天还给你做。”
清炖狮子头是戴素英的拿手好菜,需先将猪肉切成筷子头大小的肉丁,再剁个几十刀,尽量让每块肉丁都被剁出切口,放在大碗中,加入蛋清、玉米粉、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均匀。
这时候就要用到葱、姜、水、黄酒、胡椒调和而成的料水了。将料水和盐分次加入肉丁中,不停地摔打上劲,打上劲儿后再加入切好的荸荠,依然是顺着一个方向拌匀。
用玉米粉、鸡蛋清、水,做个汆水,再将混合好的肉丁和荸荠丁团成团后,用手沾些汆水,在手中来回倒腾,让汆水均匀的裹在团子上。
之后放入温水中,中火煮到狮子头浮起,撇去浮沫,加入大块的葱、姜以及盐、糖、胡椒,文火清炖。切记锅一定要敞开炖,让脏器味随着热气挥发出来。
炖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后,挑出之前加入的大块葱、姜,将小油菜焯水后,加到狮子头锅中,转大火,再煮个几分钟就成了。
“这道菜做起来太麻烦,偶尔吃吃就成了,哪能天天吃。”
“不麻烦,看你吃的香,妈开心。”
听母亲这么说,叶紫岑也不再推拒,三下五除二连吃了两个拳头大的狮子头,米饭和蚝油生菜也吃得见了底。
摸着鼓鼓的肚皮,叶紫岑摊在椅子上,完全不想动弹。桌旁的狗子也是,吃完就满足地原地侧躺了下来,眯着眼,显然是犯了食困。
一人一狗,倒是投缘。
第二日凌晨,叶紫岑便将小狗从旧衣服搭的窝中挖了起来带出门,直到摊子都摆好了,狗子还迷迷瞪瞪地趴在一旁直打盹儿。
“快回你自己家里去睡吧。地上睡得多不舒服。”叶紫岑看着懒洋洋的小狗哄劝着。
小狗微微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耸拉下去,一副我听不懂的样子,看起来是要死皮赖脸地赖上叶紫岑了。
这时,一双增光瓦亮的黑皮鞋停在摊前,叶紫岑头还未抬,便习惯性地问道:“客人要几个槐花饼呀?原味还是蘸蒜汁的?”
未听到回答,叶紫岑抬头,面前的男子肤色白皙,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贵气,但眼下青黑,眸中有着化不开的忧郁。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他的身材更加修长,瘦弱得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
来人正是穆十君。
叶紫岑扯出职业微笑,继续道:“您要是不知道选什么,可以先尝个原味的。”
穆十君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头。
叶紫岑手脚麻利地煎好槐花饼,将其装入油纸袋中递给他。
指尖相触,刹那间温热的肌肤触感,让穆十君不禁摸索了几下自己的指腹。
穆十君脾胃虚弱,很少外食,可手中的槐花饼散发着扑鼻香气,让他不知不觉便尝了一口,外酥里嫩,确实不错。
一旁懒散趴着的小狗,此时已完全醒了,它垂着尾巴,夹着腿,鬼迷日眼地挪到男主脚边,一看就是做错事后,被主人抓包的表现。
女主看看小狗又看看眼前的男子,试探地问道:“这小狗……你家的?”
穆十君点点头:“小白经常偷偷跑出去玩,但一夜未归却不常见,我们找了它一夜。”他指了指停在路边的汽车,又咬了一口槐花饼。
叶紫岑有些心虚:“原来它叫小白啊。”这名字倒是随意。
“我没绑架它哦,它跳上车就说什么都不下来了……”叶紫岑越说声音越小。
而后她想到了什么,又有了底气:“小白都瘦到皮包骨了,我还以为它被主人虐待了,你不会不给它吃饭吧?”
叶紫岑上下打量着穆十君:“你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人啊。”
穆十君瞟了眼心虚的狗子,又看了眼叶紫岑:“它挑食。”手中的槐花饼已吃掉了大半,可许久不见的馋虫却被勾了起来:“再给我来两个。一个原味,一个蘸蒜汁。”
见穆十君没有要打自己的意思,小白胆子大了些,绕着他转了一圈,舔舔嘴,坐下,仰头盯着那半块槐花饼,眼睁睁看着它进到了主人的肚子里,失望地低下头。
拿到另外两块槐花饼,付了钱,穆十君抬脚就走:“小白,上车。”
小白似乎被粘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它在纠结,到底是为了那两块饼跟上去,还是抱紧它身后的长期饭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