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乎老板娘认错,来人不必介绍秦悦便能认出,正是那位和她相似的东平王妃。
东平王妃看见秦悦亦是微微一怔,随即满面春风快步走来,二话不说便牵起她双手:“姑娘,你身上这衣裳极合我眼缘,是何处采买的?”
她似乎很自来熟,秦悦被她的热情愣了片刻,才莞尔回道:“是我从京都带来的。”
“姑娘竟是京都人士?”
“家在晏都,居于京都。”
“真是巧了。”她握着秦悦的手未放,满目惊喜,“你也是来买饼的?”
秦悦点点头,转头看向谢隅,见他眼色一沉,直勾勾盯着东平王妃握她的手,眼神不亚于刀削。下一瞬,谢隅便靠近二人,从东平王妃手中抽出她的手牵在背后。
“走吧。”
两人正欲离去,东平王妃却道:“姑娘留步。”
秦悦:“王妃还有何事?”
她眼神在谢隅略带戾气的脸上停留片刻,踌躇良久,还是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想……了解些京都的事。”
她犹豫着看了看身旁的两名丫鬟,像是想劝她们二人不必同行,可丫鬟们却仿佛没接收到指令,兀自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
看出谢隅脸色有些不耐烦,秦悦讪笑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东平王妃柔和的杏眼眼帘未垂,抿唇道:“小侯爷他……一切安好吗?”
虽然没点明是哪位小侯爷,但明眼人一听便知是指徐若庭,秦悦道:“还好……吧。”她也不确定如何界定好与不好?只不过上次在郭宅表白时的病娇模样令她有些瘆得慌。
丫鬟忽然提醒道:“王妃慎言,这些话说出来,只怕王爷心生芥蒂。”
刚说完王爷,几丈外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便持着名帖快步赶来。
他直奔谢隅而来,行过礼后便将名帖呈上:“摄政王殿下,我家主子近日新得西域神鱼,特命小的叩请殿下今日过府一叙,万望赏光。”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是大惊,纷纷随管家行礼唤参见王爷。
东平王妃脸色瞬间苍白,不止是讶于谢隅身份,更是东平王对她的监视。原来她随便出一趟王府便有人暗中跟随。
谢隅展开名帖,道:“带路吧。”
秦悦随他一同登上东平王府备好的马车,车厢狭小,布置简略,她观摩道:“东平王在辰州的日子不好过吧。”
谢隅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道:“总比寻常百姓好过。”
明明是一句带有些讽刺意味的话,偏偏秦悦听来却有些好笑。她笑着凑近,神秘兮兮问道:“我猜他这几年没东山再起,必定是王爷在朝中阻了他的后路吧。”
按理来说谢隅应当会对东平王心生怨恨,毕竟当初如果没有他那一封谋逆的密信,裴家也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正思忖着,谢隅轻笑一声:“我在你心里便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
他笑得诡异,秦悦赶忙嬉笑着摆手:“哪有哪有,我随便说说罢了。”
不多时,两辆马车停在东平王府前。王府地处辰州,府内布置亦沾染了苗疆气息。庭中不见江南雅致,倒有巨木参天,树根虬结如蛇。
府中有一鱼塘,塘边锦衣银冠的男子正悠然垂钓,似在等人。
秦悦跟着东平王妃登上临水朱红小阁,木阶微潮,踏上去有细碎的吱呀声,越往上走丝竹琵琶声越清晰。两人互相道明身份,东平王妃莞尔道:“秦小姐要不要试试插花?”
阁中早已备下青瓷瓶与开得正盛的梅花,东平王妃拈起一枝绯红斜插进瓶口。秦悦则坐在她对桌,身旁窗棂恰好能看见池塘全景。
谢隅坐在东平王身侧,手中接过他递来的青竹杆,随意地朝池塘中甩出一杆。
见她盯着下面看,东平王妃轻笑:“好在辰州气候暖湿,不然这池塘非得结层冰,王爷怕是想钓也钓不得。”
秦悦随她一并剪下多余的乌木枝,问出方才一直萦绕心头的疑惑:“您与徐小侯爷曾经认识吗?”
东平王妃怔了怔,环顾四周无人,先起身走到帘幕后方唤乐女将琵琶声奏响些,再从妆奁内取出一枚宝蓝雀尾金钗递给秦悦。
“这是他十年前赠与我的。那时我还未与东平王订亲,他在一条竹蓬船上赠与我此物,向我表却心意。”
秦悦端详着手中金钗,内心直道好家伙。
原来她是替身白月光啊!
什么游船夜宴一见如故,原来不是比喻,而是真的故人!
十年了徐若庭的审美还没变,类似的东西竟然能送两次。
“那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呢,小小年纪能懂什么情爱,我只当玩笑话听了。”东平王妃拨弄着插好的梅花,又折了一支银莲修剪枝叶,“这只金钗还请秦小姐代我交还给他。”
秦悦转着手中金钗,笑道:“倘若我说他是真心的呢?”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也不会十年了还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