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维吉尔会说出这样的话,伊森目光闪了闪,也果断加入了试探行列。
以战止战,以暴制暴。
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想法让维吉尔犹豫了,这的确是九头蛇会有的想法,也是为他分析局势的那位老师曾告诉他的原话,但却不适合在这种场景下说出来。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无论有什么样的出身,在托尼和伊森两位老父亲眼中都是需要照顾的未成年小崽子,说出这种带着浓厚血腥味的话显得不怎么正常。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坐在这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样的方法,却也陷入不同的沉默。
泪水、别离、消逝、死亡,一切都源于未曾停歇的硝烟,而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好了大家伙,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托尼自嘲地说,“这种东西怎么说也是和你们没关系吧,制造、销售武器的都是我,怎么你们比我看起来还愁眉苦脸。”
托尼说到最后也有些无力。
这种无力感自从他踏进这个山洞起就萦绕在他心间,愈演愈烈。
他明白越是关键时刻他越是该专心打造战甲为他们搏一个生机,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状态——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一切的源头都是他自己,即使不是,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不是你的错,托尼,”伊森皱了皱眉,“武器正如科技,它们的诞生与创作并没有错,错的只不过是人们使用它的方式和用途。”
“爱因斯坦研究出质能公式,原意是造福人类,人类利用它制造核能、改善生活,却也将其应用于制造原子弹,在日本境内和马绍尔群岛投下共计69颗核弹;炸药大王诺贝尔研究炸/药配方原本只是为了修建道路,但最后被军队用以打开侵略别国的门路……自然有无知而鄙陋的人们认为一切都是他们的过错,但正是这些伟人推动了时代的进步,在时间的洪流中为人类历史留下辉煌的注脚,这是无可指摘的事实。”
孩童清脆的声音响起,维吉尔站起来,绕到托尼的工作台旁。
他垂眼看着桌上精密的设计图,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深切地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有这成为这样一个伟人的潜质。
因为他看见托尼的柔软、善良,以及人性复杂中的耀眼之芒。
“科技本身毫无罪过,斯塔克先生,”他注视着托尼·斯塔克,这个大名鼎鼎的军火商、万里挑一的绝世天才,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智慧也是。”
托尼看着他,两人就这样相望。
他分明是那样稚嫩而青涩,对事物一知半解,却又在某些方面超乎常人的敏感、看得比成年人更加透彻。
真是差劲的大人啊,还要小朋友来开导安慰什么的。
本身就不是什么愚昧之徒,托尼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他只是总会被自己内心深处那些可谓优柔寡断的情绪和不知从何而起的责任感所束缚,从而陷入明知不必但总是自我责备的怪圈。
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恍然间笑起来,明亮的海蓝色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如果这是维吉尔的期望的话,去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为人类历史的书页留下属于自己的注脚,作为这次相遇隐秘的纪念礼。
——他将向所有人证明:即使是宇宙浩渺中最微不足道的人类,也能扭转星辰运行的轨迹。
terde of desert ……
维吉尔不知道托尼为了他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却隐约摸到了答案的边界。
他仰起头看着托尼,看见他眼中的最后一丝迷茫和痛苦被坚定所取代,不由得露出一个耀眼的微笑。
“会成功的,”维吉尔这样确信地说,“如果是斯塔克先生的话,一定能够做到他想做到的任何事的。”
伊森和托尼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起看向至关重要的钯金属反应堆原料,同时露出一个微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维吉尔对他会有这样强烈的信任,但这并不妨碍托尼·斯塔克下定决心从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逃出去。
就当是为了他自己,为了眼前的维吉尔和伊森,以及远在纽约忧心忡忡的佩珀和哈皮,当然还有罗德那个这时候估计在边骂边找他的家伙。
——他的朋友们、他的家人们。
看着维吉尔清澈的双眼和伊森坚定的神色,他才恍然间察觉一个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事实——或许托尼·斯塔克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他在这世界上也并不是没有牵挂。
人总是要在生死关头才能明白很多事情,托尼当然也是,他归根到底只是一个智慧超越常人的普通人,也会感到苦恼和烦闷,也会有自己想不通的东西。
但冥冥之中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他想,这一切都源于他和维吉尔的相遇。
或许命运早已为这次被视作礼物的相遇明码标价——以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但无论如何,托尼都对这一切心怀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