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撸了。”
该死,她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许文壶松了口气,心里却闪过丝难以启齿的失落感。他老实把袖子撸高,将受伤的胳膊露了出来。
伤口在纱布下捂了一天,渗出的血液湿了又干,黑红的一大片,触目惊心。
李桃花的心紧紧揪住,柳眉不自觉蹙紧。她伸过去手,小心地把纱布层层揭开,看到伤口的那刻,她差点便没能撑住惊呼出声,强行克制住自己,才表现得算是镇定。
“忍着点,”她说,“伤口都烂了,我得给你把烂肉都剜下来,然后再上药包扎。”
许文壶点头,眼睛没眨一下,“桃花放心,我会忍住的。”
李桃花拿起小刀,比划在流血化脓的伤口上。
许文壶便这样静静看着她,眼波平稳清明,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
李桃花头脑发刺,半天下不去手。
“你把头转过去,”李桃花抬头骂他,凶巴巴道,“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下得去手。”
许文壶听话点头,把脸利索转了过去,丝毫不带犹豫。
李桃花凝住心神,甩了甩手,努力不去打颤,定睛注视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她的瞳仁随烛火的跳跃而上下跳动,咽了几下口水,心一沉再沉,试图将刀尖刺入伤口。
即将碰到肉的那刻,她的手再度发起抖来,克制不住的慌张,连带呼吸都紧张急促起来。
许文壶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由道:“桃花?桃花你怎么了?”
李桃花说不出话。
许文壶更担心了,转头去看,才发现她额上已沁满细密的冷汗,原本红润的脸色都发白。
“桃花你别吓我,”许文壶紧张道,“是伤口的味道太难闻了,熏到你了吗?”
李桃花摇头,拿刀的手无力垂了下去,低下脸,无可奈何道:“怎么办,我对你下不去手。”
许文壶将刀从她手中拿出,对她轻声说:“不碍事的,桃花下不去手,就由我自己来。”
李桃花抬脸看他,眼神复杂,带有心疼,“你就不害怕?”
许文壶唇上泛起温柔的笑意,目不转睛地注视她,“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我若是疼晕了,大不了,你给我一巴掌,把我打醒。”
李桃花忍俊不禁,扑哧便笑出了声,苍白的脸色有些许回暖,眼睛也亮了起来。她语气轻快地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若是晕过去了,我下手可不带犹豫的。”
“嗯。”许文壶笑了,忽然抬起手,揉了把她额上柔软的碎发。
李桃花抬起眼。
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安静了下去。
灯花闪烁,阴影重叠,房间静到针落有声,只有两道加快的心跳格外明显。
许是烛火燎人,许文壶的耳后不知不觉浮上层灼热的嫣红,他别开眼睛,长睫覆目,“我要开始动刀了,桃花,你转过头去。”
李桃花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刻意从容地“哼”了声,“转就转。”
她转过头,看不到血腥的画面,耳朵便变得格外灵敏。可半天过去,她也只在开始时听到许文壶轻轻一声闷哼。
又过去片刻,李桃花道:“许文壶,你好了吗?”
背后毫无回应。
“许大人?”李桃花又叫。
还是安静。
“许葫芦?”
回应她的只有蜡芯燃烧的窣响。
李桃花按捺不住转头去看,到嘴的骂声即将脱口。可等看到许文壶昏在床头的一霎,什么话都被她咽下去了。
“许文壶!”
许文壶胳膊上的烂肉已被剜去,浑身汗如雨下,漆黑发丝贴在脸颊,薄唇翕动,吐气急促。
李桃花害怕起来,连忙去晃他的肩,“许文壶?你醒醒!”
晃了几下人还是不醒,李桃花不敢耽误,转身便要去找郎中。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许文壶半昏半醒,汗水淋漓,苍白的脸上浮现病态潮红,小孩子一般,轻轻地哽咽道:“别走……”
“桃花,我好疼……”
点兵点将
许文壶过去有意无意中, 抓过许多次李桃花的手。
逃跑时的紧紧攥住,指骨用力时的形状,不小心触碰到时肌肤的微烫, 旋即分开后的怅然若失……这些李桃花都体会过。
但都没有这一次触碰,让她感觉到心梢上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