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没什么事就好。”
这话说完,程灵抬眼看沈弈,发觉他也在看她,两人猝不及防就这么对视上,谁都没有移开。
程灵嘴唇轻抿,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能说什么呢?饭桌上未说完的话题,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他不可能不问起。
既然无法回避,索性主动开口:“刚才吃饭时……”
——“我们出去吧。”
两人同一时间开口,异口同声,短暂愕然过后,程灵点头:“好,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正要出去,救护车突然抬下来一个人,担架上的病人一手捂着眼睛,指缝间露出一根筷子,暗红的血凝固在脸上,头发上,衣服上,远远看去,只有一团模糊的血色。
程灵隐约看了一眼,生理性不适涌上来,脸色微微发白。
还没来得及害怕,眼前倏地被什么遮住。
惊愕间,程灵睫毛颤动,划过谁的温热掌心。
护工们焦急喊避让的声音从眼前迅速掠过。
直到脚步声渐远,面前的手才移开,程灵重见光明,第一时间回头看去。
沈弈若无其事收回手,揣进口袋:“走吧,先出去。”说完,率先离开。
程灵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蜷动了下。
方才那一瞬间涌现的安全感……这样的感觉,她只在沈弈的身上体会过。
医院住院处有绿地草坪,两人散步走到那,天渐渐黑了,华灯初上,两人走在石径路上,这里有不少出来透气的病人,苍白的面色,稀疏的头发,健康从他们身上离开,只留下病痛的躯体。
程灵害怕俞彭祖也会变成这样,有些担忧地开口:“我们出来真的没关系吗?俞老师不是还在挂水……”
沈弈:“没事,我已经给他家人打电话了,应该快到了。”
“哦。”程灵放心了。
又向前走了几步,程灵垂在身侧的手松了握,握紧又松,终于,在一次松开后,程灵缓缓开口:“刚才吃饭时,康以说的话……”
“他说了很多话,你说哪个?”
“就……”她抿了下唇,虽然感到难以启齿,可话既然说到这,还是决定说出来,“男朋友那个。”
说完,尽管已经极力掩饰,可耳垂的颜色还是出卖了她。
沈弈好似不以为意,只是看着远处,脚步闲散:“哦,那个啊。”
他这样大度,程灵反而更愧疚了。
“……嗯,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擅自说出这些话,对不起。”
“本来呢,我是想假装忘了的,既然你主动提了,我也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石径路上有草坪的清香,混合泥土味道,夏日蚊虫围绕路
灯撞个不停,程灵觉得这些飞虫很傻,幸好这是路灯,可就算是火,下场是粉骨碎身,它们也会一遍一遍撞上去,只为那一点微光。
沈弈说完这句话,停下了。程灵的视线从成团的飞虫上移开,落在沈弈身上。
他的手懒懒揣在口袋里,这几天的沈弈难得穿的正式了些,衣着笔挺,可因为他气质的缘故,整个人还是慵懒松垮的,像是未经修剪肆意生长的树,吸收了足够多的光和营养,任枝叶绽开,主干仍旧是直的。
“什么,话。”程灵问得小声。
沈弈看向她:“我最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青草的味道吸入肺里,似乎带着刺,程灵的心突然抽痛。
她无意识虚握手指:“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
“那你为什么躲我?”
“我没——”
“别说你没有。”
下意识的否认被沈弈截断,程灵缓缓抬眼,沈弈的眼睛黑而沉,视线落到他卧蚕中间的痣,灼热滚烫,让她想要退缩。
“怎么不说话了?”沈弈盯着她,“还是,我已经讨厌到让你连话都不想跟我说——”
他这样说自己,更让程灵感觉自己是个罪人,他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刺在她心上,细密的痛提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