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回到裕王府,苏逸隔日便收到吏部消息。
苏逸亲自前去领取知县印信以及官凭。
礼部核验通过后,便要求苏逸紧急赴任,此时距传胪大典过去不过才四日。
传信的人来时,谢明眴和苏逸二人正在用膳。
那头戴报信的人匆匆赶来,身上穿着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石青湖绸直裰,腰间悬着油布包裹的文书筒子,疏眉细目,眉眼间总含着三分笑。
他来到,距厅十步有余便扑通跪地,跪膝行至阶前,袖中取出白娟垫下,这才双手托举文书,高过头顶,毕恭毕敬:“恭请王爷金安。”
“起来吧。”
谢明眴叫下人接过文书,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苏逸见状,也吃不进东西了,撂了筷子,安静的等着,谢明眴注意到,软着声音哄他:“再吃些。”
“吃不进了。”苏逸抬眼,视线落在他手中拿着的文书上,眉眼懒懒:“说的什么?”
谢明眴看完整份文书,没什么好脾气,随手扔进一旁的碟子,那送信的小厮恭敬地磕了两个头,便退下了。
“礼部的消息,叫你明日申时前离开。”
谢明眴表情不善:“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我看到倒不如叫他们下了大牢,在里面呆个三年五载的再出来,磨一磨他们的性子。”
苏逸取过手帕擦了擦手,淡笑:“本就该走了,提早一两天又有什么区别。”
“都怪我。”
“又和你又何干?”
苏逸干笑:“策论是我自己写出来的,任职是谢明安安排下来的,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清楚的也不过我自己,又为何要怪你?”
“明明会有更好的方法。”
“你是指什么?”
苏逸有些疑惑,轻轻歪头,看着他。
苏逸骨相浓,但皮相柔和,温润通透,看起来便让人觉得没什么脾气。
可是淡到极致,便是艳丽的美,美的摄人心魄。
“”
谢明眴注视着他,很久都不曾挪开,不知过去多久,他缓慢起身,隔着桌角别过头去,俯身去捏苏逸下巴,长长的睫毛垂下阴翳,浑身的气息都透漏着冷淡,又不合时宜的生动起来。
“不指什么。”
他道:“张嘴。”
苏逸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人吻住。
两人唇舌相碰的一瞬间,谢明眴耳侧一缕发丝忽地垂落,搭在苏逸的指尖,痒痒的。
苏逸迷迷糊糊地想:他大概是会记得谢明眴的这个吻一辈子了。
因为唇舌贴上来后再也没有分开半分间隙,谢明眴不肯分开,只是亲昵地追着他,虎口钳住他的下巴,拇指摩梭在脸颊一侧,敏锐的感官迫使苏逸仰着头,去承受这个滚烫的吻。
错乱的呼吸间,谢明眴伸手遮住苏逸的眼,又将人拉近,等他坐在自己身上,才去看他颤抖的睫毛,去轻轻触碰他极薄的眼皮,又透过眼睛去打量那股无法纾解的欲望。
爱情思欲,很多复杂的东西总会在两人之间以一种形式无限蔓延出来,只是一件事除外。
只有亲吻,一直都只是这样。
只有一个干净的吻。
明明是即将分别,明明他们都比对方更要知道分别后不过是最好的相见,明明都知道对方惦念着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悲伤。
等到两人视线相交,想说的话都在眼睛里了。
屋外的白光亮堂堂的投射进来,厅堂中除了他们二人接吻的身影,再无法见到第三个人的存在。
苏逸在春末残漏的日光中乘着摇晃的马车离开时, 路边的商铺恍惚掠过残影。
两辆马车骨碌碌的朝着驶向京师城门。
等到了城门前,禁军见是裕王殿下的车马,甚至未敢阻拦, 便放人通行。
他们还是拖的晚了些。
暮色渐渐染红郊外的垂柳, 橙黄色的晕色模糊了两人的脸, 镀上一层黯淡的金, 叫人看不大真切。
谢明眴并不放心苏逸,替他多准备了些人手,以至于谢九也差点随行。
但最终还是被苏逸劝下,这才作罢。
“此去一别, 下次再见又不知何时。”
苏逸早就换上了绯红色的官袍, 整个人被衬托的格外艳丽, 此时眼眸低垂, 被人环抱住,一只手轻轻搭在谢明眴腰上, 像是不舍,可更多的应该是委屈:“你要早些结束京中诸事, 早些来寻我。”
“不会很久的。”
谢明眴怜惜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两人话别并未多久,只是说了些要紧事,谢明眴扶着人下了马车。
苏月坐在另外一辆马车头,慢悠悠驾着马, 等看见自己少爷下来, 挥了挥手。
马车后还跟着一众人,光数人头约莫有二十来个, 各个黝黑,膀大腰圆,个子极高, 看着便是打架的好手。
领头那个见谢明眴出现,目光扫过他身前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