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难让他晚上不再当神仙老爷去教他爹更多的本领。
但,黎成周却似乎越发的不开心了。
神仙老爷显灵了
有了霍徵的点拨,黎成周跟家里商议好后,就去找了村长。
不止是他们家的生意惹眼,这油坊经过这几个月时间的发展,也很惹眼。
有卖出的油的口碑的反馈、发酵,有他们的工序越来越熟练的缘故,不仅是十里八村的人来买油,或是从小贩那里买油。
还有丰年镇上也很好卖,去过的小贩、卖油郎都是喜滋滋的。
甚至还有长兴镇也有小贩过来,毕竟本来他们就来寻豆腐、腐乳这些东西卖,再多带一点油,也不费什么功夫不是?
这还能不惹了长兴镇上的那位油坊老板?
村长听了黎成周的话,先是惊了一惊,毕竟是贵人口中说的话,还是很可信的。
对方做生意那么久,这生意场上的事情,可比他们见识的多。
至于改籍导致子孙三代不能当官?
且不论子孙之中有没有人喜读书、会读书,就算是如今家家户户有了不少的收益,大多数能咬咬牙送子孙去读书了,可最年长的族老,重孙子都有了。
所以商议之后,这族老一拍桌子,就改他的籍。
这好不容易上村人吃上饭的油坊,他们无论如何要保住,而子孙后代的路,他们也不能断了。
老族老虽头发花白,可声音还洪亮着,他道:“这先叫我回家把家给分了,日后我与老妻便自己过日子。”
这改籍是大事,可不会让人白干。
——当然,油坊虽是落入了个人名下,但也依旧是村里的、是大家的。改籍的人家能够拿到改籍的这份钱,却不代表拥有了整个油坊。
这位族老要分家,显然是一个儿子都不留在身前,虽说孩子不会不管他,但家里也确实算是没了进项。
不过有这一笔改籍的银子,他与老妻的日子不会太差。
而之所以分家,也是为了不叫儿子们跟他一个户籍。
在这时代,商籍、匠籍还是被人轻视的。也只比奴籍好一些罢了。
——虽不是一个户籍,但他儿子确实是没有科举的资格的。
村里的商议也出了结果,村长自然也就着手办理起这事儿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官差来的竟是那般快,他们这改籍的事情还没落实下来,来找麻烦的官差,就已经到了村里。
“你便是那黎成周?”
“听说你在村里又是买卖腐乳、大酱,又是兴建油坊?”
两个挎着刀的官差,微仰着头,用嫌弃的目光将黎成周上下打量一番,呵斥道:“既都是你的买卖,那边与我们走一趟吧。”
村长也没想到变故发生的这么快,看到这气焰嚣张的官差,腰就更弯了几分,好言好语的道:“差爷、差爷,我们已经在办改籍的事情了,只是这两日衙门们忙不过来,便叫我们等两日。”
“我们定是会如数缴税的,不会给差爷们添麻烦的。”
一边说,还一边将手里准备的铜钱串儿往俩官差的手里塞,他毕竟是村长,跟官差打了不少交道,这里头的门门道道懂得不少。
然而以往只是要点好处的官差,这次态度却很是强硬。
将老村长直接推了一个踉跄,道:“跟我们说这有的没的做甚,你们农籍却行商贾之事,不但税收不缴,还谎骗了朝廷的田产,还当我们冤枉了你不成?”
此前没觉得怎样,眼下老村长却有些反应了过来。
以前办事,虽也是要点头哈腰要一阵求,礼也要送到,可至少那事儿还是办的。
——处理户籍等事儿,能怎么捞油水、捞多少油水,都已经有不成文的一套流程。
但这一回,去了两回,对方要么说上头的人不在,要么就说是忙不过来,要他再等等。
这有什么忙不过来的?
这农忙都过了。再说了,就算是农忙,也是他们农人满的脚打后脑勺,跟他们官差有什么关系?
村长又仔细打量这两个官差,还真看到一个脸生的。
他倒是不敢怀疑有人冒充,毕竟冒充官差可是大罪,哪个想好好过日子的人会敢干这种事情?
何况边上那个官差,倒是眼熟的。
可眼下,他一副跟老村长全然陌生的样子。
哪怕还没将事情完全看透,老村长也是心惊胆战,这明显透露着不对劲,不像是那种去了县衙,将话说清楚就能回来的架势。
——此前黎成周问村长,敢不敢开油坊,村长说“大不了跟他们打对台”,可没想到是,遇上的“户籍”这一律法上的事儿,官府插手,对他们可是极大不利。
他们就算有血性,可能为了黎成周就跟官府对上吗?
官差是上门找的黎成周,还当着小贩的面儿,这会儿他们全都避开,不想掺和进去,却又不想草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