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才小心翼翼道:“世民,咱们进驻洛阳后还没好好去街上看看,玄龄发现一处好地方,要不……去瞧瞧?”
秦王停箸,不答。
“世民?”感觉李世民在神游天外,长孙无忌轻咳一声。
李世民回神,眼睫快速眨动两下。“好地方?”他向房玄龄投去疑问的眼神,后者神秘一笑,举杯掩住下半张脸,将杯中酒饮尽。
几人把这件事隐瞒的连丝缝都透不出,甚至请求秦王乔装而行。
李世民蹙眉,还是依言摘下王冠,脱下锦袍。只着一身朴素的蓝衣,用发巾束起浓黑长发,一袭深色披风背身,腰佩名刀墨玄麟。与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三人出了洛阳宫城。
房玄龄前方引路,在街上并不停留,一行人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僻静的幽地。
李世民疑惑:“清虚观?”眼睛一瞥自动站到身后的三人,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
李唐奉老子李耳为祖,以道教为国教,不过李世民一向不信鬼神,自然对房玄龄他们诓他来道观有些不满。
房玄龄道:“殿下进去便是,殿下心中所惑,见了观主自会有解答。”
李世民何时见过房玄龄表现得这样神神叨叨的,心下不免生出几分好奇。他瞟了眼另外故作正经的两人,薄唇直抿,最后哼了一声,大步迈入院中。
穿过缭绕的香火烟雾,房檐上挂着的铜铃在秦王走近时忽然响动不止,不觉嘈杂,颇为悦耳。
“门外可是秦王殿下?”
苍老的声音悠然飘出,秦王入内,手心朝外捋顺披风,朝背对他坐在蒲团上的一身藏蓝道袍的老者一礼。
老者道:“老道,王知远。”
“王先生。”李世民温雅道:“世民听闻先生能解我心中之惑,故而厚颜前来拜访。”
“殿下言重。”王知远正坐在蒲团上,秦王对他施礼时,他侧身不敢受,以表对秦王的尊敬。他身上的道袍无风鼓起,花白的头发。非但不觉老朽不堪,反而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之感。“殿下心中所惑老道的确可解,只是老道也要多嘴劝殿下一句,身先士卒是将军该干的事,殿下身份非比寻常,自当要倍加珍重。”
“哦?”李世民剑眉一挑,斟酌一番道:“我李家男儿上战场来从无龟缩自保之意,请问先生此话……是何意?”
王知远微微一笑,叹息一声:“殿下是要为太平天子的人,若是出了事,当是普天百姓的损失,难道殿下就不该好生珍重么?”
李世民闻言怔住,双目不自觉圆睁,里面暗含波涛,心绪澎拜。
太平天子?
当今太子是大哥,但王知远却口称他为真正的太平天子。何为天子,不就是未来大唐的皇帝,天下的主人,他是嫡非长,却能为天下之主。
想娘亲当初对他提起,他出生时门外有双龙嬉戏,四岁时遇奇人看相,言他「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是否就意味着——
李世民嘴角不自觉微勾,只一瞬便迅速复平,神情仿若从未有波澜。
“先生神机妙算,世民感佩,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入世做官,世民可在其中帮衬一二。”
“老道胸无大志,唯愿守着这方道观继续清修。殿下若真想回报,不如日后多多为万民造福。”
“自当谨记先生教诲。”李世民诚心低下头,朝王知远恭敬深揖一礼。眼角余光接触到身旁累累书架,上面放着一摞摞的不是南华经等道家经典,反而是医学著作。
李世民心念一动,问道:“早闻医道不分家,世民还有一惑,不知先生能否可解?”
王知远观星占卜时算得秦王身旁有一股迷雾,隐含不祥,听秦王有此一问,心中了然。
“殿下请讲。”
“我有一好友,其人年纪与我差不多大小,平日素无异常,只是日日早上梦醒时胸中都疼痛万分。而每夜入睡,又身体阴冷,浑身刺骨疼痛,令人终夜不得安宁,几乎毁人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