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个如同羽毛拂过耳畔的轻柔声音,在你身旁响起。
&esp;&esp;那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更像一句客观的陈述,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
&esp;&esp;你整个人像被投入冰窟,从指尖到心脏,每一寸血肉都冻得僵硬麻木,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esp;&esp;放映厅的主灯并未如常亮起。
&esp;&esp;短暂的死寂之后,前排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导演、演员们纷纷起身,互相致意,笑容满面。
&esp;&esp;工作人员开始引导普通观众有序退场。
&esp;&esp;你随着涌动的人流僵硬地站起身。
&esp;&esp;身后,沉怀瑾那如影随形的带着冷冽雪松气息的存在感,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缠绕着你。
&esp;&esp;直到终于踏出剧院的大门,夏夜微凉的晚风扑面而来,你才感觉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将肋骨撑裂的窒息感稍稍松动了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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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公交车的车厢像一个闷热潮湿的铁皮罐头,混杂着汗水的酸馊气味和窗外不断涌入的汽车尾气。
&esp;&esp;你靠窗坐着,额头抵着微微震动的玻璃窗。
&esp;&esp;窗外的城市霓虹像是流淌的星河,在眼前拉成一条条模糊晃动的色带。
&esp;&esp;电影《骗局》的最后一幕,阿玉倒在地毯上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阿丽俯视时那张冰冷残酷的笑脸,还有那句诅咒般的话语……
&esp;&esp;一个骗子,怎么可以信任别人呢?
&esp;&esp;下场好惨呀……
&esp;&esp;沉怀瑾那句轻飘飘的评价,在你耳边反复萦绕。
&esp;&esp;电影里的世界残酷得令人心胆俱寒,而你的世界,何尝不是一个处心积虑、精心编织的巨大骗局?
&esp;&esp;“楚榆”,那个常青藤名校毕业、经验丰富的金牌家教,不过是一个十七岁、挣扎在贫困线上的特招生——陆惜棠,为自己披上的一层华丽而脆弱的画皮。
&esp;&esp;你和银幕上那个倒在血泊里的阿玉,在本质上,究竟有什么区别?
&esp;&esp;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深夜里,你曾用“付出劳动”、“提升成绩”、“用于救命”这些理由一遍遍安抚自己躁动不安的良心。
&esp;&esp;可此刻,在阿玉那双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睛的注视下,所有的自我辩解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esp;&esp;骗,就是骗。
&esp;&esp;谎言一旦出口,就永远背负着原罪。
&esp;&esp;一旦这层精心描绘的画皮被无情地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esp;&esp;车窗模糊的倒影里,映出你此刻的面容——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没有一丝血色,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惧。